完整版现代言情《绚烂一生》,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,主人公分别是张绚孙强,是网络作者“灿海星云”精心力创的。文章精彩内容为:在懵懂莽撞的青少年时代,危险与机遇并存,真心与假意同步,少女张绚在社会大染缸中成长,通过个人努力走向正途、走向绚烂一生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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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绚从没离开过濉城县,从来没有。
她听到同学们山南海北的旅游,从书本上知道了什么是天涯海角,她还知道濉城县只是地图上的一点,世界之大不是用脚可以走完的。
外面的世界听上去看起来都比濉城精彩的多。
但她从没有离开过,没有人带她出去游玩,只有课本向她展示过大好河山,她渴望西湖秀美,神思泰山奇伟,她苦恼于日月潭的遥远不便,又担心太空船的奇遇冒险。
但她只是濉城县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学生,没人在乎她甚至妈妈也不在乎。
她离开家后甚至不知道该往哪跑,虽然她想从此消失,彻底离开,可她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。
濉城的冬夜是冻死过人的。去年,张绚就亲眼见过警察从雪堆里扒拉出来一具硬邦邦的冰人,说是喝多了自个躺那里的,下了一夜雪盖了个严实,找着人的时候已经冻透了。
自己的衣服正在结冰,张绚感觉身体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变成冰块,可能会冻死在外面是眼前最大的问题。
纺织厂院子里,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,随便找个角落,她一件一件把衣服换下来。中途突然死去,留下衣衫不整冻尸模样的担忧、羞愧让张绚泪流不止,寒冷的好伙伴鼻涕也来凑热闹,真个是泣涕交流。
过了好久好久,张绚终于把衣服换完,抹干眼泪鼻涕,往大马路方向迈步,腿脚有些僵硬,小步颠一会,好歹能正常走路,走了一阵,身体舒展开来,脚步迈得开了,上了大马路便往学校方向跑去。
马路上空旷安静,远远驶来一辆公交车,张绚跑上站台,搓手跺脚等着,没等公交车停稳,张绚赶紧蹦上去,暖气和人群让张绚有了活过来的欢喜,她身上没钱,只好假装忘记车费的事儿,硬着头皮直接走到最后头。
因为是末班车,这一站只有张绚一个,也是赶上司机无聊,碰见这么明显的逃票行为,不管一管似乎说不过去。
“上车投币啊。”司机大声说道,“1米2以上得投币。”
也是为了让全车的乘客都听到,倒不是故意为难一个小女孩,这年头热心群众太多,稍不留神就有投诉电话说你给自家亲戚免费乘车,或者不认真履职导致国有资产流失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又喜欢给扣大帽子了,一个打工的小司机可受不了。
张绚不敢吭声,眼泪又不听招呼随便往外钻,司机看女孩神色可怜,自己也尽了催票的义务,乘客们都看见的,便不再说话,继续开车。
今天还真有热心群众,一个戴眼镜中年叔叔,矮个子、瘦身板,穿着呢子大衣,白衬衫、红领带,如果不是大衣起毛皱巴,领带明艳突兀,看上去也像个商务人士。
眼镜叔叔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,走到车头,一个一个丢进投币口,正色道:“不要为难小孩,为难小孩有什么意思?”
司机斜眼看了眼镜男一眼,没有理会,他没想为难谁,更不想管什么闲事。
眼镜男从车头回来,没有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,而是走向张绚的座位,坐到女孩的身边。
“小姑娘有什么委屈?给叔叔讲,咱不能随便让人欺负。”眼镜男话中有股正义凛然的味道,这话说的洪亮铿锵,明显是说给车里其他人听的,毕竟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靠近一个小女孩,没有合适的借口,看上去是很猥琐的。
虽然这么想着,但眼镜男不由的伸出手给张绚擦眼泪,顺便摸了一下女孩的脸。
张绚看到眼镜叔叔的脸,在光影分界的地方,面皮白皙皱纹深刻,像死而不僵的白蛇,他嘴中急促地冒着臭气,让张绚一阵恶心,男人的脸几乎凑到女孩嘴边,似乎在嗅着什么香甜的味道。
一种本能,自我保护躲避危险的本能让张绚紧张害怕,今天的经历本已让她极度紧张,眼镜叔叔的亲昵举动又让她身心不适。女孩扯开嗓子尖叫起来,司机猛地变道靠边停下车,条件反射下打开了前后车门,一车乘客看着眼镜男,满脸鄙夷惊讶。
“这孩子怎么这样,神经病吧!”眼镜男大声喊道。
张绚跑到车门处,扎进黑夜里,消失不见了。
眼镜男不敢跟出去,虽然他很想,但是他不敢,这么多乘客都是目击证人。他目前还是个无辜的被误会的好人,可一旦跟出去,他拎不清的,在没人监管的黑夜里,天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,他老实的坐在公交车上,心中也充满了惶恐。
司机探出头张望了一阵,看不见人影,只好发动车辆继续今天的工作。
眼镜男松了一口气,庆幸自己战胜了内心的恶念,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回归自己的老婆、孩子。
张绚下车后只能寻着灯光跑起来,濉城依山而建,下坡的方向就是出城的路,直跑到气喘吁吁双脚迈不动的时候,她才弯腰扶着膝盖休息一下,半面月亮挂在天空,已经是午夜时分了,不远处飘来几缕香气,是鸡汤的味道,饥饿感突然袭来,张绚肚子咕咕叫,不由得被香味的细丝牵到一处窝棚。
窝棚被塑料布蒙着,砖墙一侧露出白铁烟囱,冒着烟,炉火正旺加上鸡汤的浓香让饥饿寒冷的行人无法挪步。
张绚趴在门的位置往窝棚里看,正好传来一阵咳嗽声,是一个老奶奶的声音,张绚喜出望外,握紧小拳头砸起门来。
“哪个?”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。
张绚想回答,却忍不住哭出声来。
窝棚里的老人家听到小女孩在哭,愣了神,反应过来后,“哎呦”一声,慌忙来开门。
冬夜,月寒山孤,一老一小、一明一暗,女孩梨花带雨,老人不知所措。
老奶奶不问也知道是个落难的苦命孩子来求救,老奶奶一阵心疼伸手想把女孩搂在怀里,可自己身形不允许,只得把张绚拉进房间里,关了门,拿出一件棉袄给张绚披上。
这么一会,老奶奶已经下定决心收留甚至收养这个孩子了。
张绚此时安心下来,这个老奶奶她认识,是个很和蔼的人。
老奶奶经常去学校门口捡塑料瓶、作业本,因为腰弓的厉害,她的身形几乎成90度直角,同学们大都可怜她,张绚自己就攒过饮料瓶给老奶奶,而老奶奶总是笑呵呵地夸:“好同学,好同学,老妈子谢谢你啦。”
“老妈子”三个字被老奶奶特别加重音强调出来,听起来滑稽又可爱,围观的学生听了都被逗得哈哈笑。
窝棚里温暖舒适,老奶奶在家的衣服虽然旧些却很干净,头发枯白稀少但梳理的整齐,这一切都让人放心,老奶奶用干毛巾慢慢地擦拭张绚的头发。
“丫头哪跑出来的,咋穿这么少头发还湿,大人不找你?”老奶奶问道,声音舒缓温柔。
张绚平静下来,可以忍住不哭,正常交流,“从纺织苑小区来的,我把人弄伤了。”
“哦,那地方坏人多,是人家要伤你,你才伤的人家,对吧?”老奶奶笑着问。
张绚突然被一种理解的感动包裹,泪花又在眼眶打转,老奶奶用手擦掉女孩的眼泪,“没事,没事,你那么小,什么事都不是个事,没事的没事的。”
老奶奶注意到小女孩总是瞅炖鸡汤的锅,问道:“没吃饭吧?”
张绚点点头。
老奶奶打开煤球炉的防风盖,鸡汤很快沸腾起来,老奶奶下了一把挂面打进两个荷包蛋,不一会一碗鸡蛋面做好了,张绚呲溜溜的吃着面条,老奶奶招呼道:“别烫着,烫着嘴起泡,烫着胃肚疼。”
张绚听老奶奶说话一套一套的,忍不住笑起来。
吃完饭,老奶奶开始收拾碗筷,张绚要帮忙,被老奶奶拦住,催她赶紧上床睡觉。
这时隔壁房间传来呜呜咋咋的声音,张绚探头看进去,一个头上扎着小辫嘴里塞着纱布的老头坐在床上,老头四肢乱舞,脸上扭曲痛苦,张绚这才注意到老头腰上绑着一条铁链,铁链一头被一把U型锁钉在墙壁里。
张绚吓的缩回身子,老奶奶笑着说:“别怕,那是我家老头,年轻时天天打我,这是现世报,他活该,睡吧,睡吧,看你眼肿得跟鸭蛋样。”说着话,老奶奶两手做圆扣在双眼上,像两个鸭蛋盖在眼睛上,张绚又被逗笑了。
张绚躺在床上,又翻身看着老奶奶感激地说道:“谢谢奶奶。”
老奶奶先捂一下胸口又伸出双手抓住张绚的小手,“妮啊,我这一辈子是没有孙女喽,没有了。你好好的,明天奶奶送你回家,天大的委屈忍一忍就过去喽,你看我家老头,是个假男人,不喜欢女的更不喜欢我,觉得我家没人欺负我,骗着我结婚,骗外人说他是个正常人,我不能生。结果被人家老婆抓了小三,他还受不了了,说丢不起人!正式工也不要了,又吃不了苦,还是我养着,不知道感恩,不知道对不起我,对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。我是什么人?我也是个知识分子啊!”
老奶奶突然停住了,一阵沉默便是几十载光阴,往事如烟不堪一叹,“不说了,说你也不懂,都过来了,那时候他忍一忍现在靠退休金过日子,可不受罪了啊,我忍一忍,他现在就得听我的了不是?”
张绚还想接着听一听,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安慰一下老奶奶,虽然听不太懂但听得出奶奶过的艰苦,不然不会拾荒过活,可小孩子实在熬不住瞌睡的折磨,竟然睡着了。
老奶奶笑话自己今天话太多,擦擦自个的眼泪,回到老伴的房间里,先扇了老头两巴掌,又从床底下抽出便壶伺候老头小便,最后紧紧铁链骂道:“还要再摔一次?摔疼了别吱声,只要叽哇狼嚎的骂人,我就掐死你算了,你也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!”
老头喘着粗气,双眼瞪做牛眼泡,这是家暴男最后的倔强。他面目、脖梗如猴屁股一般,口嘴虽不能言语,嗓子却不时发出尖锐的低吼,老太太一听他的嗓音,一腔幽怨长恨涌上心头,拿起床边水壶就要浇老头,老头吓得闭目凝息,老太太怕惊着小孩,最终停住了,心中究竟不忿,恨恨骂了一句:“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东西!”
老头听言,猛然睁开眼睛滚下泪来,泪光里满是不甘杂着苦痛、落寞,种种情愫,老太太无法析明却感同身受,他也是个苦命人,从他的角度看,更是一个娘胎里带来的苦命人,生而扭曲,非议缠身,如何自处如何共处?若是赶到现在还能做个变性手术,或者交上同病相怜的朋友,可在当年只有变态一条路可走。
两人四目相对,几十年的共同生活,不管多么憎恶对方,但彼此都知道双方无法分开了,用一句轻巧又沉重的话表述就是:“还能离咋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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