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撩春枝》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,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“踏月摘星”的创作能力,可以将沈星染顾津元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,以下是《撩春枝》内容介绍:“我要记到大伯母名下,我不要你当我娘了!”“你根本不配!”看着女儿顾芯歇斯底里要换娘,沈星染猛地从丧夫的悲恸中回过神来。一个月前,她的夫君顾津元在回京的途中遇到流匪被杀,混乱中顾芯被马踩断腿。“弟妹,节哀。”耳际传来夫兄顾谨年的声音。顾谨年与夫君顾津元是双胞胎兄弟,面容一样,连与她说话时的语调也十分相近。盯着顾津元的尸身,她头脑一片空白。不敢相信平日里对她温声呵护,处处体贴的夫君,就这么走了……“沈星染!要不是你天天送信,父亲也不会提前启程回京!”顾芯趴在尸身上,字字戳着她的心......

撩春枝 在线试读
“让一让、快让一让!”
“还有人!!”
就在这时,庭院外有一名奴仆装扮,尖嘴猴腮的男人拼了命往里挤,大喊,“我女儿草芽解手去了,还请夫人再宽限些时间,她马上就来!”
瞥见来者,顾津元当即变了脸色。
苏玉朦也是一脸错愣,“这……我已经让庞嬷嬷给他银子了啊!”
苏玉朦刚要问个究竟,就见庞嬷嬷气喘吁吁跑来,“夫人,奴婢刚给了刘二狗八百两银子想让把他把草芽送到花楼里,没想到居然碰见沈星染屋里的琥珀。”
“琥珀那大嗓门一吆喝,刘二狗得知沈星染要认养女,被相中还有赏银领,马上就反悔了,说要把那丫头带过来试试,不行再卖了!”
“没用的废物!”一个巴掌甩在庞嬷嬷脸上。
苏玉朦气得脸色铁青。
只要一想到沈星染有可能认回自己生的孽种,她心里就膈应。当初自己将顾芯换到她身边,强忍着剜肉一般的疼,就是为了让顾芯光明正大继承沈星染的陪嫁。
可如今沈星染说不要就不要了,还想重新认一个养女,那她这些年所受的煎熬算什么?
这一下动静有些大,身旁一些族亲都朝她看过来,顾津元连忙抬手示意几人退下,拉住她,“玉朦,那么多人看着呢!”
这么多年,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她责骂下人。
不过也怪不得她。
这帮人越来越懒散,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。
“罢了罢了,你镇定些,刘二狗根本不知道草芽的身世,就算来了也不一定选上,而且刚刚我已经派人去请父亲,如今,父亲正和秦王一起往这儿来。”
他目露憎恶,“放心吧,我和父亲绝不可能让那孽种冠我们顾家的姓!”
闻言,苏玉朦面色一缓,露出笑容,“真的?”
“那是当然,”顾津元似笑非笑逗她,“怎么,见到秦王,你就这么高兴?”
秦王虽要喊宋诩一声大哥,可他却是皇室唯一一个被封王的皇子。
他文韬武略,深受庆帝器重,太子之位指日可待。
有父亲和他撑场,沈星染就是主动爬了宋诩的床,也别想认回那孽种!
苏玉朦笑容一收,嗔道,“胡说什么呢。”
……
后厨一处偏僻的水井边,传来一阵阵柳条抽打和孩子细弱的啜泣声。
“你这小蹄子,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,都敢偷我的皂角了!”
陶娘子是刘二狗的婆娘,在苏玉朦屋里做事。
她一脚踩在草芽满是粗茧的手上,捡起那块皂角,“要不是被我逮个正着,你是不是还想上天呐?”
“每次说要把你卖了,你就划破自己脸,不是不爱漂亮嘛。今儿又偷这玩意,想洗干净了勾引谁啊?”
她越说越生气,手下发狠,嘴里更是不干不净。
骨瘦如柴的草芽跪在粗糙石阶上,石子儿硌得膝盖生疼,但落在后背的鞭子已经让她痛得快要晕厥。
突然,一颗石子狠狠砸在陶娘子脸上。
“你这凶婆娘,看本皇……看我不砸死你!”
一个衣着破烂,比草芽高出半个头的男孩从草堆里跳出来,手上的石子不要钱地砸过来。
陶娘子额角被砸出一个血窟窿,尖叫躲避,“哎哟,你个冤孽,小小年纪,居然还藏了个野小子!!”
“我让你嘴贱!!”男孩稚气未脱,浑身散发着恶臭,小野牛一样撞向陶娘子的肚子。
痛得她龇牙咧嘴,猛栽在地,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。
“快住手!”草芽从昏沉从回过神来,听到聚集过来的嘈杂脚步声,只觉大事不妙。
今日她在茅坑里救了这人,没想到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,原想着让他在井边洗洗,顺便给他搓干净那身衣袍,他非喊着要洗皂角。
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,可看见男孩的第一眼,竟觉得他跟自己的轮廓有些相像。
闻着他那身味儿,草芽终究还是心软,跑回屋取来上次二夫人送给婢女们的药皂。
没想到这么倒霉,被陶娘子撞见了!
草芽忍着痛支起身体,将皂角塞进他手里,“这个你拿着,快走吧!”
男孩生得清秀白嫩,可一双瞳仁幽黑,发怒时,带着一股贵族公子少见的戾气和狠劲。
“快走!”
宋子尧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这事,惊愣看了她一眼。
他的确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掉进茅坑里。
这丫头,不但心地善良,也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,脑子倒是挺机灵!
要不他去跟父亲说一声,讨她回去当跟班得了。
宋子尧的沉默让草芽误会他的意图,忙解释,“这是前年二夫人赏下的药皂,下人们都有,我没偷!”
闻言,宋子尧眉头微皱。
她……应该经常被人冤枉吧。
跟以前的他一样。
“喂,你叫什么名字?以后跟我混吧,回了王府,我罩着你——”
他信誓旦旦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。
有家丁被陶娘子的声音引来!
“你怎么还没把孩子带到灵堂去!别耽搁了狗哥的正事!”
陶娘子面上一喜,当即大喊,“快啊!快把这野小子抓起来!”
“我看谁敢!”宋子尧虎着脸,抬手将娇小的草芽护在身后。
“我乃皇长孙宋子尧,你们谁对我不敬,当诛九族!”小身板站得笔直,神色凌厉,颇有几分皇室威严。
陶娘子被他震慑了下,上下打量他一番,嗤笑,“你?就你这模样……还皇长孙?”
“你要是皇长孙,老娘就是皇太后了!”
她捂着汩汩流血的额头,恨恨道,“把这野小子给我拿下!”
“你放肆!”
“我是皇长孙,你们谁敢对我无礼!”宋子尧挣扎了几下,还是被两个壮硕的家丁扭住胳膊。
“你们别伤害他!他没有说谎!”草芽见他疼得冷汗直冒,却愣是没喊一声疼,心里下意识就信了他话。
“他的衣服脏了,我才——”
陶娘子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。
“头发梳一梳,马上跟我走!”
虽不知道刘二狗想干什么,但要是去晚了,刘二狗第一个要打死她!
草芽耳际嗡嗡作响,被她大力拽住头发,粗鲁地捣鼓起来。
宋子尧动弹不得,眼睛充血怒吼,“你们要带她去哪!我——”
那人一圈狠狠抡在他肚子上,他痛得缩成一团。
瞬间后悔不已。
早知道侯府的下人这般势利眼,他就不该甩掉邹远派来的人,那样他也不会失足掉进那种地方……
腹间绞痛一阵接着一阵,再一想到方才那场面和自己身上散发的味道,让宋子尧喉咙一紧,胃里所剩无几的东西再次翻涌,张口吐了一地。
“我、我父亲是皇长子……他一定会杀了你们……”
陶娘子叉着腰一脸嫌弃,“瞧你这不中用的模样,我们就算把她卖了,你一个满身屎味的臭小子也管不着!”
话落又朝他脸上唾了口痰,“真是晦气!先绑到柴房,晚点儿交给大公子发落!”
“狗奴才!我看你们是活腻——”宋子尧手脚并用,拼命挣扎,却远不及成年男子的力量。
一语未尽,就被人一肘子敲晕了。
“公子!”草芽脸色一白。
“这小子眉清目秀,长得跟女孩子似的,说起来跟你还有些相像呢,要是卖到男风馆,还能挣不少银子。”陶娘子喃喃自语,转眸一把揪住草芽的头发。
冷笑着耳提面命,“怕了吧?”
“要想他好好的,待会儿在主子面前给我学机灵点。”
“敢乱说话,我就先扒了他的皮!”
……
临近正午,可冬日的庭院是真的冷。
聚集在灵堂的宾客和奴仆们唇边呵着白气,冻得瑟瑟发抖,看向刘二狗的眼神不由生出埋怨。
“其他孩子都检查完,就差你家的了,到底什么时候过来?”
“就是啊,解个手去这么久?”
白霜娘看完最后一个女孩的脚底,朝着沈星染轻轻摇头。
沈星染却不急。
这个时候,该慌的是他们。
“来了,来了!”刘二狗远远瞥见草芽的身影,松了口气。
可看见孩子的第一眼,沈星染的心口就狠狠揪疼起来。
草芽虽然被换上一身还算得体的衣裤,可她面黄肌瘦,眼窝深陷,一看就是受了大苦头。
陶娘子给她打了粉,仍掩盖不住她肿起的一边脸颊。
再仔细看,她珠玉般的耳垂,翘挺的鼻梁……都与儿时的自己有六七分相似。
霜娘将草芽带到一边,脱袜检查脚心。
突然惊喜出声,“二夫人快瞧,有胎记!”
沈星染走近一看,果然是当年她匆匆见过一眼的月牙胎印。
她几乎可以确定。
这,就是她的孩子!
“你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
她压抑着心中狂喜,小心翼翼问出声,怕吓着眼前垂眼沉默的女孩。
“二夫人问你话呢!”陶娘子推了她一把。
草芽后背一疼,连忙醒神回话,“奴婢草芽……拜见二夫人。”
虽然草芽极力掩饰着背上的伤,可是她的细微表情都没能逃过沈星染的眼睛。
沈星染在她眼前蹲下,握住她两只手,轻问,“你在府里干什么活计?”
“奴婢帮着娘亲在后厨砍柴,挑粪……”感觉到沈星染陡然攥紧的双手,草芽下意识想缩回双手,嘴里也越说越小声。
是了,她的手干的都是脏活,二夫人定然不喜欢。
沈星染看得心如刀绞。
小小的手冻得发红,不仅干裂粗糙,还满是茧子……
“嘶……”不小心触及裂口,草芽疼得缩了一下,却咬牙不敢发出声音。
沈星染强忍心酸又问,“你身上,还有哪里不舒服?”
她从霜娘手里接过一个厚棉袖套,不容分说套出了她,语气郑重,“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,受了什么委屈,只管告诉母亲,我会为你做主。”
“我??”草芽愣愣看她。
她听到了什么?
“当然是你!”
“草芽,你还不快点多谢二夫人!”陶娘子忍不住提醒。
没等草芽掐自己一把,后背的抽痛再次提醒她认清现实。
她不是在做梦!
整个侯府最慷慨,最通情达理的二夫人,居然要认她当女儿!?
她下意识就要屈膝跪下,“多谢……多谢二夫人!”
不管这背后有什么目的,她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!
沈星染没有阻止,任由她磕了个头,笑盈盈托起袖套让她起身,温声问,“你爹娘这些年,对你好不好?”
陶娘子嘿嘿一笑,“回夫人,草芽虽是捡来的,我们可都把她当亲闺女疼着。”
“哦?有个会砍柴挑粪的亲闺女,陶娘子日子过得很舒服吧?”
陶娘子一噎。
沈星染眸色骤冷,意有所指看向草芽,“你也觉得,他们对你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