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怀璟遂平是现代言情《芙蓉》中的主要人物,梗概:我曾为了二两银子,抛弃了还是穷书生的夫君。 后来他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,而我却沦为了公主府的贱奴。 他怪我负他真心,迎娶公主之日,将我纳为妾室,夜夜折辱。 他不知道,我当年身中蛊毒,已无多少时日。...
芙蓉 精彩章节试读
7钟墨不信我的话,把我抬回偏院,请了太医为我医治。
他原想吊着我的命,不让我死掉就好。
可我清醒的时间不多,大多数时候沉入昏睡。
醒时,身体各处又痛如刀绞。
这是钟墨所想看到的,我当真生不如死。
可他不能看到我清醒时受屈辱的样子,大概觉得少了乐趣。
他命人请来太医想要治好我。
汤药日复一日朝我院子里送,可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。
我每夜昏睡着又被疼醒,然后再次陷入昏睡,连梦里都感觉到身上每一处都受着酷刑。
我知道,钟墨每日都在命人折磨容怀璟。
他说我一日下不了床,容怀璟便会承受一日酷刑。
不知道我的真儿怎么样了。
容怀璟,他还受的住吗?
8又到了每月给公主供血的日子。
钟墨藏着我和容怀璟,最先熬不住的,却是恨我入骨的公主。
我知道,如若没有我和容怀璟的麒麟血,她浑身会溃烂流脓。
这日,太医来偏房为我诊脉。
迷迷糊糊间睁眼,只见钟墨脸色阴沉的守在一旁。
屋子里点上了炭火,可我却还是冷的发抖。
床前跪了不少太医,摸完脉象,都是摇头叹息,“王爷,娘娘脉象奇怪的很,臣等无能,恐怕......恐怕什么?”
“前几日不还说是普通风寒吗?”
“风寒你们都治不了,我要你们何用?”
大大小小几个太医连忙在床前跪成一片:“王爷息怒啊。”
“治不好,本王把你们全砍了。”
大概是爱惜小命,其中一位太医颤着声说道:“王爷,娘娘这更像是心病,不妨......”后面的话,自然不用说出来。
钟墨看起来很生气,掀了案台发火道:“全部滚出去,都给我滚。”
屋内很快安静了下来。
我蜷起身子,捂着心口艰难喘息:“怎么样,我这样王爷还满意吗?”
“我好像快死了呢,你开心吗?”
钟墨拳头攥的咯咯作响:“你做梦,云芙,只要我还活着,你就别想死。”
钟墨唤来了侍卫,吩咐道:“去寻太医。”
“不用去太医院了,去南岐将那闻名天下的巫医给我寻来,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,三日内必须寻回能治姨娘的大夫。”
侍卫刚退出去,公主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闯进偏院。
她收起平日里对我的恶毒嘴脸,朝钟墨唤道:“王爷。”
“听说云妹妹病了,我带人来瞧瞧。”
钟墨拂了拂袖子,神色稍缓:“公主不必大费周章。”
“云芙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姨娘,公主自己的身体重要。”
“这里寒气重,公主身子娇弱,还是回去歇着吧。”
我知道公主快要犯病了。
每月十五,嗜血蛊发作,她会生不如死。
如若没有我和容怀璟的血供着,等到她浑身溃烂流脓时,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王爷还会爱她吗?
她来这里,不是好心来看我,不过是想取我的血罢了。
可钟墨日日守在这里,她不能下手,又不可能当着钟墨的面,覆在我身上吸血。
她会想方设法把容怀璟弄出来。
“王爷,听说您将我赏给云妹妹的侍卫关进天牢了?”
钟墨漆黑的眸子望向公主,语气甚是冰冷:“怎么,公主如今又舍不得那面首了?”
“公主让皇上赐婚时可是说,非我不嫁呢。”
公主也可能没料到钟墨会这么问,眼底闪过厉色,很快又垂眸掩饰起来:“怎么会,我只是想为王爷分忧。”
“王爷如此在乎云妹妹,这侍卫又是妹妹心结所在。”
“如若王爷想要妹妹身子快些好起来,那必然不能将他关在天牢内。”
公主几句话让钟墨勃然大怒。
他转过身扯起我的衣襟:“他对你当真如此重要?”
我没什么力气,心口又传来阵阵刺痛,我吃吃笑起来:“王爷,我说过,他要是死了,我也会死。”
钟墨双目里全是怒气:“好,好得很。”
他狠狠把我摔回床榻。
我终是撑不住,昏了过去。
9昏昏沉沉间,我好像看见容怀璟回来了。
他浑身伤痕,和我一样,被关在漆黑的地牢。
我手脚并用,爬过去叹他的鼻息。
旁边昏睡的人猛地睁开眼睛,像一头猛兽般盯着我:“你是谁?”
我头一次见伤的这样重还这么凶的人,但我不怕他。
我从衣襟里拿出干净的手帕,替他包扎起血流不止的伤口。
充满戒备的眼神终于放松,他问我:“你不怕我吗?”
我心疼的替他掩起尚且不能避体的衣服,吸了吸鼻子:“不怕。”
“为何?”
“你救过我,是好人。”
“可我也杀了许多人。”
许久,旁边传来微弱的叹息。
他很想向我证明他是坏人。
可一生战绩累累、保家卫国的将军怎么会是坏人。
见我不说话,他又问:“现在知道怕了?”
我摇头,“您是将军,杀的是敌人,您是在救人。”
“您是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的英雄。”
旁边人久久不说话,我凑过去看,他已经昏过去了。
地牢里什么也没有,将军气息逐渐微弱起来。
我急得团团转。
突然想起来公主说我的血可以救人。
公主便是为了喝我的血,才将我从云村抓来关在此处。
我怕将军撑不过去,别无他法,想也不想便咬破手指将血喂给他。
第二日,将军果然醒了。
我为了让他快点好起来,重新咬破手指塞入他唇缝间。
他很快推开我,声音带着怒气:“你做什么?”
我捏着手指,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公主说我的血可以救人,我......”将军忽然撑着墙站起来,攥着我的手腕捏在手中:“你是麒麟血?”
我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
他甩开我的手,坐回原处,“你可知我喝了你的血会怎样?”
不等我说话,他便吐出几个字:“你我从此结为血契。”
我不懂,“血契是什么?”
“我要是死了,你也活不成。”
“那要是我死了呢?”
“自然一样。”
......后来我才知道,公主把我和将军关在一处,就是为了让我们结成血契。
公主身中噬血蛊,毒蛊发作,需要麒麟血压制。
倘若有结为血契的麒麟血,服用七年,噬血蛊便可被杀死。
将军当年是驻守边疆的容家独子。
公主知道他的麒麟血可以缓解毒蛊,便联合胞弟安王,假造圣旨召回将军和容家军。
七年前,容家军回京途中遭遇伏击,五万将士无一生还,只有容怀璟,被囚于公主府。
那时,先帝病重,朝中局势动荡,安王乘此造反。
容家军因此被扣上叛军的名号。
将军生的芝兰玉树,公主不仅想要他的血,还爱上了他。
为此,公主还给将军下了情人蛊控制着他。
后来公主得知了彻底控制噬血蛊的法子,便千辛万苦,将我掳至此处。
为公主供了三年血,公主移情别恋,爱上钟墨。
她体内的情人蛊发作,和噬血蛊对食,公主命悬一线。
巫医出此下策,将情人蛊引至我体内。
公主有命可活,我体内却留着情人蛊和被情人蛊食去一半的噬血蛊。
噬血蛊食我血肉,我本来没几年可活了。
却还要被钟墨折磨至此。
现在,不仅我要死,因为我,将军也活不久了。
还苦了真儿,生父就在眼前,却总是对他恶语相向......10我昏睡了很久,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事。
睁开眼时,一张稚嫩的小脸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。
我虚虚坐起来,真儿立马扑到我怀里哭起来:“阿娘你终于醒了。”
“乖,阿娘在呢,不哭。”
我刚想搂住真儿安慰,真儿便轻手轻脚爬下床,仰起小脸露出笑容:“阿娘,我去叫爹爹。”
真好,将军回来了。
真儿很快消失在门口。
我从床榻上下来,大概是躺太久了,脚步虚浮,没走几步便摔了一跤。
容怀璟手里端着汤药,走的有些急,看见我摔倒,匆匆放下药罐跑向我,“芙儿。”
“你没事吧?
感觉怎么样?”
看见比之前更清瘦的容怀璟,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。
我伸手搂向他单薄的身躯,紧紧抱住他,“将军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容怀璟同样用力抱住我:“芙儿不怕,我在呢。”
“不哭了,不哭。”
他轻松抱起我,把我放回榻上:“还病着呢,不要哭了。”
粗粝的指腹不停拂去我脸上的泪水。
手心触及到他的脊背,隔着薄薄的衣服,我摸到了凹凸不平的伤痕。
我颤抖着肩膀,哭的更狠了。
真儿端着碗,哄着我喝药:“阿娘,喝药。”
“好。”
我抹了抹眼泪,接过药碗。
容怀璟很快便把真儿搂在怀里。
屋子里没烧炭火,冷的人瑟瑟发抖。
苦涩的药汁刚入口,院门便又被破开。
钟墨如我和将军大婚那日一样,带着一群人破门而入。
寒风灌进屋子,刮得脸生疼。
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触到钟墨逆鳞,惹他生气了,将军和真儿便要和我一起遭罪。
我从床榻上下来行礼。
钟墨看向将军的眼眸暗了暗,止住了我的动作,“免礼了。”
“既然醒了,便和我入宫参加宫宴。”
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将军和真儿,如同一头恶狼。
我知道,我要是拒绝,他便会拿我的软肋开刀。
我换上了华贵的衣服,钟墨让人为我梳了妆。
临走时,我冲容怀璟道:“将军,你和真儿一定要等我回来。”
“芙儿。”
容怀璟理了理我的发髻,许久后,开口唤道:“可否唤我一声夫君。”
“娘子。”
碍于钟墨还在外院,我忍住了冲上去抱住容怀璟的冲动。
“夫君,”我捂了捂心口,笑道:“等我回来。”
见钟墨眉头逐渐邹起,我蹲下理了理真儿的衣服,“真儿,乖乖听爹爹的话,阿娘很快回来。”
11这次宫宴,听说是皇上前些日子下江南,得了一美人,中宫后位悬空。
皇帝想立美人为后。
但由于美人出身青楼,大臣竭力反对。
皇上别无他法,封美人为贵妃,赐号双。
这次设宴,皇上纯粹是想为美人撑腰,也是想让众人一览双贵妃的容貌。
这种场合,钟墨原该是带公主出席。
但公主称病,钟墨便带我入宫。
我这种连侧妃都算不上的姨娘,是没资格出现在皇家的家宴上的。
不知为何,钟墨执意要带我。
可能他又想到了新的折磨我的法子。
钟墨到场时,宴席已经开始一会儿了。
皇上看起来很高兴,为钟墨赐座,关心了几句公主,便搂着面掩薄纱的女子喝酒去了。
我坐在钟墨身边为他斟酒。
“想不想知道双贵妃是何人?”
钟墨将杯中的酒饮尽,突然问道。
我摇了摇头,并未多言。
钟墨嗤笑一声,看向坐在上首的双贵妃。
献舞的舞姬舞姿袅袅动人,皇帝兴致大好,搂着双贵妃道,“爱妃,朕好久没看你跳过舞了。”
双贵妃微微福身,去代替了舞姬。
还未待我看清双贵妃容姿,退场的舞姬折回身,从袖里抽出匕首,直直冲向上位的皇上。
席间瞬间动荡起来。
所有人都大喊着护驾。
离舞姬最近的双贵妃先她一步,挡在了皇上面前。
刀就要捅向双贵妃时,我忽然被钟墨推向舞姬的刀尖。
我听见他喊双儿。
匕首刺穿我的胸腔,嘴里的血吐在双贵妃那张与双儿一样的脸上。
闭眼前,密密麻麻的人护拥着受惊的圣上和双贵妃。
并未有人在意倒在血泊中的我。
我想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。
我再也见不到真儿......和将军了。
钟墨......很高兴吧。
我当年为了保下他们兄妹二人,额角都磕破了,才求得公主放弃杀人灭口的念头。
如今,钟墨兄妹二人,护着当年想杀他们的宁家姐弟,而我,还要为了她挡箭。
当真可笑。
钟墨,你要是知道当年双儿的失踪和我无关,你会不会后悔所做的一切呢。
12最近百姓只关心两件事。
一是皇后娘娘能不能诞下皇长子。
二是万一皇后娘娘当真诞下皇子,摄政王会否心生异心,架空皇权。
一年前,大齐发生两件大事。
皇帝不顾群臣反对,立一花魁当了皇后。
皇后册封大典过后,皇帝病倒,无人掌政,皇家子嗣绵薄,皇后虽怀有身孕,却不知是男是女。
无奈之下,群臣推举,最后由最得民心的摄政王代为执政。
大齐百姓人人皆知,摄政王不仅爱国爱民,还是个痴情种。
和公主成婚一年多,摄政王仅有的妾室,听闻还是为了治公主的病找来的药引。
后来药引替皇后娘娘挡箭而死,公主病情加重,摄政王专门为公主在云山建了一处庄子,让公主在那处疗养。
他甚至为公主寻遍天下名医。
尽管每日政务繁忙,摄政王都会抽出时间前去陪公主。
然而,知情人都知道,这云山上住着的,可不是公主,而是曾经替当今皇后娘娘挡箭的云姨娘。
伺候的丫头们起先不知这云姨娘到底什么来历。
后来有个莫约七岁的男孩,长的像王爷,唤她阿娘,王爷唤她娘子。
连皇后娘娘都唤她一声阿嫂,对她很是在意。
这下丫头们都清楚云姨娘在府中的地位了,这怕是比他们从未见过的真公主还要金贵。
下人们小心伺候着,从云姨娘改叫她主子。
主子身体不好,时而卧床不起,王爷总是衣不解带照顾着,奈何主子不喜欢他,见了他总没好脸色。
王爷受了气,又不敢对主子撒,就总想着要他们的命。
好在云姨娘是位心善之人,虽有些疯傻,但对待伺候的下人,那是护的紧,他们也才堪堪保住性命。
贴身丫鬟翠竹每每问起,云姨娘都会说:“曾经当下人时受了些苦,不想再看见无权傍身的之人饱受欺凌之苦。”
每每这时,翠竹都要夸上自家主子几句:“主子您真是好人,难怪王爷喜爱你。”
不知为何,提起王爷,主子总会不开心。
翠竹见不得主子神色郁郁的样子,只好转移话题道:“您这样的人,一定会长命百岁的。”
云芙盯着荷塘里跃起的锦鲤,泪水模糊了双眼。
许久后才出声询问:“真儿今日为何还没下学堂?”
翠竹拢紧云芙身上的披风:“小殿下今日下了学堂,被王爷带去皇宫了。”
一夜未归。
第二日,宫里多了位流落民间的皇子。
据说为圣上当年在外征战时所留。
摄政王当即昭告天下万民,封皇子云真为皇太子,由其辅佐执政。
13第二日醒时,钟墨已经带着真儿下朝了。
真儿从街上给我带了糖葫芦,我尝了一口,没有将军买的甜。
“阿娘,明日起,我就不能回来陪你了,我把落落留下来陪你好不好?”
落落是前几日真儿在街上捡到的小乞儿。
真儿缺个书童,便带回来陪着他。
我笑着摸了摸他稚嫩的脸颊:“真儿,倘如不喜欢皇宫,你可以拒绝王爷的要求。”
真儿小脸仰起,舔了一口糖葫芦:“不喜欢,但我想变得跟爹爹一样厉害。”
“这样爹爹见到我时,才不会怪我没把阿娘护好。”
我忍着眼泪,看向芙蓉树下的那团虚影。
清瘦,虚幻。
但我认得,是我做梦都想见到的容怀璟。
从我醒来那日,他便不见了。
我只能看见一团虚影不远不近跟着我。
我不能靠近他,只能远远跟着。
彷佛我们虚幻的一生一样。
短暂的交集,要用剩下的一生去怀念。
所有人都告诉我容怀璟去漠北了。
可我总觉得,他们在骗我。
真儿见我愣神的久了,够起身塞给我一颗桂花糖:“阿娘,我去温书了。”
“我叫落落给你摘些芙蓉花。”
“你放心,等我处理完政事,明年开春,我们去漠北找爹爹。”
真儿小声在我耳边说着,把剩下糖丢给落落:“给你吃。”
然后便跑开了。
远远的,我看见钟墨站在长廊尽头。
等真儿离开,他才走近。
真儿看见钟墨在那头,调转方向进了马场。
钟墨追上去:“真儿,阿爹教你骑射好不好?”
真儿冷着小脸,留下个冷漠的背影:“不劳摄政王费心,今日镇北侯已经允我拜他为师了。”
钟墨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,又匆匆朝我走来。
“芙儿,今日是双儿生辰,陪我去宫里看她好不好?”
我捂了捂心口,带着翠竹往沁苑走:“王爷还是带公主殿下去吧,我伤口疼的紧,怕是陪不了王爷。”
我朝身后的芙蓉树看去。
秋风萧瑟,容怀璟的身影在掉落的花瓣里逐渐模糊。
这是这么久以来,他第一次有了消散的模样。
我急急跑过去,第一次唤出了心里辗转千百回的名字:“阿璟,你别走。”
虚影转过身,露出浅笑,逐渐消失,像一缕烟一样逐渐飘散在风里。
我跑过去抱住丝丝缕缕的碎片,哭得伤心:“阿璟,你骗我。”
“你没有等我。”
根本没有什么血契。
只有噬血蛊是真的。
我身体里的噬血蛊自醒来后便消失。
随之消失的还有容怀璟。
我问真儿,问钟墨。
所有人都告诉我容怀璟想念将士们,回漠北陪他们去了。
可我怎么会不知,他把噬血蛊引到自己体内。
他死了。
我的将军为了救我,死了......而现在,他的最后一丝魂魄也消失了,我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钟墨过来抱住我,他用令人难受的力道将我箍进怀里:“芙儿,你清醒一点。”
“现在我才是你夫君,根本没有什么将军,没有容怀璟。”
我捏紧手里的花瓣,任由大颗眼泪砸在脸上:“不可能,只有阿璟是我夫君。”
钟墨暴躁的拂开我头上的芙蓉花瓣:“你只与我成过婚。”
“你和那容怀璟,无高堂在上,无媒妁之言,如何算的上是夫妻。”
我藏紧手中握着的簪子,轻嗤:“我们立过婚书,拜过堂,喝过交杯酒,剪过红烛,揭了盖头,允了终生。”
“王爷说,如何不算?”
而这些,都是你钟墨未曾给我的。
钟墨气得红了眼眶,颤着手搂紧我:“我们有夫妻之实,有真儿为证,芙儿,你说,那我们算什么?”
“难道曾经的感情都是假的吗?”
我攥紧芙蓉玉簪,那是阿璟留给我的唯一信物:“不曾假。”
钟墨似是松了一口气。
看见他眼神重新亮起来,我缓缓吐字:“可真儿病倒,你见死不救那天起,我们之间的三年,就不作数了。”
钟墨,都不作数了。
14钟墨说我得了癔症,黑着脸把我送回沁苑。
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我自是没去成。
夜间,她亲自将喝的醉醺醺的钟墨送回府。
我站在院子里,看瓢泼大雨打掉一树的芙蓉花。
钟墨带着一身寒气,紧紧抱住我,像我们刚成婚时一样,唤我“娘子”。
我抽出他为我梳妆时戴上的金簪,插进他的心口,鲜血顺着指缝浸透我们的衣衫,他依旧抱着我不撒手。
反倒低头吻我,低哼着说:“芙儿,我们如从前那般,好不好?”
从前那般是如何?
“为奴任你欺辱吗?”
我抽出簪子,钟墨闷哼一声,苍白着脸离开了。
第二日,我病倒了。
我成日做梦,开始分不清人。
醒时,身后跟着个丫头,我不认识她。
她端着药逼我喝,说我这是得了癔症。
我不理她,自顾自往湖边走。
双儿来唤我时,我正准备下湖采些莲藕给真儿做藕粉吃。
“阿嫂,阿兄他病了,你去看看他好不好?”
双儿眼睛都哭红了。
我急忙跟去。
钟墨高烧不断,昏迷着喝不进药。
我想去请太医,钟墨却醒来拉着我不让我走:“芙儿,你别走。”
“别离开我。”
我拍了怕他的手:“阿郎,别闹,我去给你请大夫,很快回来的。”
钟墨颤着唇坐起来,很不可置信问我:“芙儿,你可是在唤我?”
我笑了笑,“自然,你是我夫君,不唤你唤谁。”
房门打开,一位穿着奢华的女子走进来。
我浑身一颤,急忙起身挡在钟墨面前:“你别杀他们,我求你了。”
我不停给她磕头,求饶:“求您,留我夫君和妹妹一命。”
“你不是要我的血吗?
我全给你,求您不要杀他们。”
我说着便撸起袖子露出胳膊。
上面全是伤痕,我皱了皱眉,记不起这是如何留下的。
钟墨从床榻上跌下来,把我搂进怀里,一声声换着我,有着生离死别的悲怆。
我突然觉得很难过。
好像,曾经也有人从我身边离开,那时,我也是像钟墨这样难过。
脸颊上湿漉漉一片,我抬起头,钟墨跟个孩子似的哭着。
“芙儿,芙儿......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......阿嫂......”旁边有人唤我。
我幡然清醒,是双儿回来了。
钟墨找到双儿了,她没死。
我用力推开钟墨走向她:“我叫你去寻大夫,你跑哪儿去了?”
我焦急的拉她:“你快去跟你阿兄解释我没有卖掉你,快去呀?”
头忽然变得很痛,我痛苦的蹲下:“我没有和将军私奔,你为什么不信我?”
我抬起头质问钟墨,他有片刻的失神。
对了......将军又是谁?
我探了探跳的异常的心脏,痛感顷刻间涌入心尖,提醒着我一些事实我抓紧钟墨哭问:“我为什么没死?”
“阿璟死了,阿璟他死了,我为什么还活着?”
我握紧手中的簪子刺向心口:“不,我要去找他。”
钟墨抬手来挡,簪子再次插向他的手心。
他不停抱紧我:“芙儿,他没死,他没死。”
“我带你去找他,求你别死。”
“我带你去找他,不信你问真儿,他没死。”
我点点头,一直重复着问:“当真?”
“当真,他就在漠北,等你养好病,我带真儿和你去找他。”
15我开始在府上养病。
每日除了陪真儿温书,我便留在院子里打理那棵芙蓉花。
次年春天,钟墨带着护卫,将我和真儿送到了漠北。
我当真在茫茫戈壁上看见容怀璟。
他一如我初见他时,骑着马,伸手把我带进他怀里。
熟悉的体温传来,这次,我知道我没有做梦。
我高兴的朝真儿招手:“真儿,快和阿娘爹爹去赛马。”
真儿笑着往后退:“爹爹你照顾好阿娘,等孩儿收复了南疆,击退了匈奴,定来寻你们。”
说完,真儿跨上马,和钟墨一道离去。
孤阳下,两道身影越行越远,直到消失在风沙里。
我朝身后人笑道:“夫君,我们回家。”
容怀璟搂紧我的腰身,喝着马慢行:“好。”
真儿番外我从三岁起,便知道我不是爹爹的孩子。
我的父亲是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。
我不喜欢他。
他总是打爹爹和阿娘。
有时候还带着喝人血的公主一起欺负我。
我知道他想杀了我,但因为爹爹和阿娘把我护得很好,他没能得逞。
他和公主成婚那日,将我和爹爹关进了天牢。
爹爹受了很多刑,浑身伤痕,却还在担心阿娘。
不知过了多久,摄政王才将我和爹爹从天牢放出。
阿娘病倒了。
南岐来的巫医将阿娘中噬血蛊快死的事告诉了摄政王,他这才相信阿娘真的快死了。
噬血蛊并非不可解。
爹爹从小在南岐长大,他知道。
巫医是爹爹的旧识,知道爹爹和阿娘结有血契。
想要救阿娘,必须先解血契。
不然,爹爹和阿娘都会死。
爹爹为了救阿娘,和摄政王做了交易。
我并不知晓他们说了什么,又要如何解血契和噬血蛊。
只知从那日起,爹爹开始不停教我护身的方法,还教了我如何解寻常蛊毒的方法。
他拖着病体,教我识药材,还嘱咐我以后一定要照顾好阿娘。
我忍着眼泪,乖乖听话。
那晚巫医和爹爹提到解血契的方法。
我躲在柜子里,听见巫医说,解血契唯一的方法便是承受剜心之痛。
血契一解,再以心血为引,将阿娘的噬血蛊从体内引到爹爹体内。
这样阿娘就不会死了。
可是爹爹呢?
摄政王知道阿娘的蛊可解,而且是用爹爹的命解时,脸上露出欣喜之情。
阿娘醒来那日,他故意拉着她进宫,让巫医和爹爹在他们回来前做好准备。
可阿娘没能能回来,阿娘被摄政王推去替双贵妃挡了刀。
血契解了,噬血蛊也因阿娘承受剜心之痛而解。
可阿娘快死了。
麒麟血之人,皆生双心。
阿娘本来有命可活,可噬血蛊,食人心。
阿娘撑不了多久。
爹爹那日红着双眼,从摄政王怀中抢过阿娘。
我虽不知阿娘和摄政王情仇从何而起,但我知,爹爹为了阿娘可以不要性命。
爹爹总说,一个将军最好的宿命便是为国而亡。
爹爹没有战死沙场,而是被囚于公主府。
爹爹总说,他身上背着五万将士的命,他不配活着,可他遇见了阿娘。
他说:“世间万人,皆信我容家勾结外敌,罪不容诛。”
“可只有芙儿不信,只有她还会叫我将军,遇见她之后,活着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。”
我看着浑身是血的爹爹和阿娘,不知所措。
我知道有救阿娘的法子。
可我不想让爹爹这么做。
我拦下巫医,让他帮我。
我也是麒麟血,也是双心,我可以剜心为阿娘换心。
可还没等我说完,爹爹打晕了我。
我醒来时,巫医正在为爹爹剖心。
小小的偏院,不时传来爹爹痛苦的呻吟。
持续了一夜。
后来我才知道,巫医只有三成把握。
而且爹爹一直是清醒着承受着这份痛苦。
摄政王在门外守了一夜。
他嘴里不时低喃着:“不可能?”
“一定不会的,芙儿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
如同疯怔一般,好像这样便能减轻他的罪恶。
好在最后巫医成功了,成功为阿娘换心。
我怕爹爹撑不住,偷拿了巫医药囊里的同生蛊,为爹爹续命。
我才七岁,我有很多很多命可以续给爹爹。
爹爹以前跟我讲过同生蛊,南岐最邪巫术之一。
以幼儿之血喂养,可令人起死回生。
我知道摄政王让爹爹救活阿娘,一定会杀了爹爹。
我让巫医告诉摄政王我爹爹死了,让他偷偷把爹爹带回南岐修养。
巫医知道我给爹爹续了命,拍了拍我的头,好半响才出声:“你这孩子......倒真像容怀璟。”
我得意的仰起脸,那是自然,我可是爹爹的孩儿。
我从出生便在爹爹身边了。
巫医带爹爹回了南岐。
我写信让爹爹照顾好自己,次年春天,待阿娘养好身子,我便带阿娘去漠北和他汇合。
而后,我在院中种了棵芙蓉花。
阿娘醒后,果然很钟情那株芙蓉花。
不知摄政王如何又得知了当年阿娘被公主掳走当药引的,总想求得阿娘原谅。
他疯怔一般,从巫医那儿寻来噬血蛊,为自己种下。
毒蛊发作,我看见他伸手掐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公主,嘴里吼着让她去死。
而后,他又请来大夫,吊着公主的命,让他们都生不如死的活在同一屋檐下。
他还总是自称是我阿爹。
每每这时,我便冷漠转身,告诉他:“我爹爹,是大名鼎鼎,战无不胜的护国大将军容怀璟。”
摄政王露出受伤的表情,佝偻着背问我:“真儿,你让阿爹如何做,才能弥补这些年的过错?”
我埋头读书,不再理会。
我三岁便知你是我阿爹。
那时候,公主府无人不知我是摄政王的孩子,可独独你不信。
有些事情,给一辈子也不可能弥补。
那之后,摄政王病了,阿娘也病了。
阿娘总是认错人。
可能是想通了,摄政王决定放阿娘出府。
去见爹爹那日,我从没见阿娘这么开心过。
回京途中,摄政王一路都在回头望,他脸上表情迷茫又无措,好像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。
可于我而言,这不是我该关心的。
我现在肩负的是天下万民,有朝一日,我要收复失地,为爹爹和五万容家军蒙冤昭雪,让社稷千秋万代,黎民安居乐业。